《一世真》同人:执手眠 ——来自一个读者的献礼
特别喜欢番外《梅廊》里两人挤在榻上牵手看书的场景。
被这一幕触动到,忍不住想讲个有关“牵手”的故事给@擂文 太太听。
这篇文是一世真同人,就不打tag了。
故事发生在林殊刚来琅琊阁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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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真》同人:执手眠 ——来自一个读者的献礼
“北境有乱,我想回去一趟。”
一身戎装的林殊翻身上马,回过头来眼睛亮亮的,“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啦。”
夏日当空,赤焰少帅年轻疏朗的脸孔逆着光,景琰看着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他发觉自己竟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拉住了林殊没有握长枪的那只手。
怀着几分莫名的惧意,景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小殊,你不要走。”
…………
这是在梦里,他忽然明白了。
梦中的人纵然做出与现实矛盾之事,也往往察觉不出其中反常,总要等醒来之后才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是在梦中。
可景琰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眼前这一幕带着种可怕的熟悉感,他并非第一次梦见。
却不知怎样让自己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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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梦到相同的场景,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上一世接到梅长苏死讯的那天,景琰深夜里独自一人去了林氏宗祠,进门第一眼便看见自己用红布遮好的那块木牌前面被摆放得端端正正的珍珠。
当时他怔怔地望着那颗珠子,几次伸出手却都不敢碰。
无法想象出那人在临行前,是以何种心情对着这刻了林殊名字的牌位,又是如何郑重地将自己送他的珍宝安放于此。
晓得这一去,便是永别了。
睁着通红的眼,景琰在祠堂寒凉的地上木然坐了一夜。
天亮后赶回东宫一刻也不歇地处理边境各地送来关于战后整顿和恢复农业的奏章。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夜里直忙到三更过后,景琰才在长信殿的榻上歇息下来。
实在太过疲惫,所以他什么都没想,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站在城楼上,在一片夜色中对站在身边梅长苏说,“那就尽你所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我绝不会让帝王之位动摇我的本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亲眼看着我去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好吗?”
对梅长苏承诺过的话,景琰都还记得。
绝不被帝王之位动摇本心,要开创一个不同的大梁天下。
现在听来,比起承诺,倒更像是自己微弱的恳求。
在深沉的夜色和身后忽明忽暗的灯火中,梅长苏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浅笑着答,“当然。”
…………骗人。
景琰想,明明不会回来的。
仿佛让一股莫名的情绪攫住了心,自己不知怎么就在梅长苏转身离开的瞬间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边。
像是怕拉不住似的,又扯了他的手。
“小殊,你不要走。” ——声音并不大,但很清楚。
低着头说完,景琰一点一点地抬起眼睛,发现梅长苏也回过头在看自己。
两人视线相遇的瞬间,景琰就后悔了。
他第一次在梅长苏一贯平静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情。
那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里带着恳求,还有一丝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像是……失望。
景琰倏地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几乎浸透了亵衣。
恍惚间不敢睁开眼,只觉得胸中一阵阵地闷疼。
梅长苏最后的心愿,他应当明白的。
就算当时已隐约猜到他身体状况并不似蔺晨说得那般乐观,自己也不应该自私地强留。
可比起阻拦挚友的愿望,景琰更怕得是林殊会对自己失望。
少时意气风发的他们曾约好了要一起守着大梁,守护祁王兄和天下万民。
如今梅长苏一身病骨尚愿为国而战。
而那句“不要走”说出口的瞬间,萧景琰却要失去与林殊并肩而行的资格了。
拉住梅长苏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景琰生平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如此厌恶。
于是在不自觉中攥紧了手指。
直到手上传来尖锐的疼痛,意识才渐渐清明起来。
慢慢地睁开眼,他发觉自己独自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右手紧紧攥着左手。
因为太用力,指甲刺入了掌心的皮肤,指间已染上一片殷红。掌上的薄汗沁入伤口,钻心地疼。
床榻之上的人却笑了。
…原来是梦。
窗外明月高悬,天未亮。
后来景琰怎么也睡不着就披衣起身,没有传唤下人,自己走到案前点亮了灯盏。
书案上摆放着昨夜批阅过的奏章,左右各堆了一摞。左边那一摞折子里,有事关阵亡将士遗属抚恤的,也有从边境传来的捷报,和各省递上的歌功颂德的奏本;右边那一摞却不太一样,其中有一封是沈追呈上来的,事关将要施行的民屯新政。
大梁国库因着这些年的内耗本就空虚不堪,此番边境战事又消耗了大量的粮草,为保战后国力不衰只能暂时增加朝廷在民屯上的征收比重。
只是如此一来,本就劳苦不堪的屯田农户们,日子会更加艰难。
原先屯田收成官民以六四作分,新提的建言里大约能分成增至七三分和增至八二分两派。
沈追和户部其他官吏们在东宫内殿上连着争论了数日,有人说长痛不如短痛,多收一些就能早一日恢复国力,之后再酌量减轻赋税徭役,对屯户们加以安抚;有人坚信欲速则不达,大梁数十年的积弱不能指着一朝一夕之功修补,应做长期恢复的打算。
只有一名官员反对增收。此人是进士出身的寒门子弟,原本沉默着听众人争论了半晌,忍无可忍之下终于霍然起身。
“之后再安抚?”他环顾一屋子的人怒声道,“你们可曾想过,增收的政令一出,有多少百姓压根就活不到朝廷来安抚的那一天。这些人一生都栓在更不完的土地上,直到为大梁流尽最后一滴血汗,可如今咱们的朝廷却要让他们连一口饭也没得吃了!你们难道就不怕官逼民反吗??”
仿佛给此人的气势震慑住,一殿的官吏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沈追暗中横了他一眼,示意此刻太子也在场,说话还应注意分寸。
未几,一众人陆续回过神,复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了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太子,只是安静地听着。
几经商议未果,最终户部只得把两种不同的增收方案和反对施行新政的谏言一齐呈了上来。沈追在奏折中详细陈述了采纳每一种建言可能导致的后果,并言明户部不敢擅作主张,最终还得由殿下亲自定夺。
景琰从右边那一叠折子的最上面拿起一份文书,又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是自己几天来反复权衡后于昨夜刚拟出的,如今也并不打算改动。
这道政令一出,可以暂时稳住大梁的根基,数万百姓的命运却也将由此改变。
可他拿不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一遍遍去翻阅那些被自己堆放在右手边的奏本和谕令,在它们被送到该去的地方之前,记住每一个决定之后自己又应当背负上的无数条性命。
他觉得这薄纸一张的文书,捧在手里竟沉得可怕。
但此刻,祁王兄或许就在天上看着,还有林殊。
经受挫骨削皮之痛,用脊背撑着他坐在这个位子上,至死守护大梁山河的林殊。
萧景琰不能负。
在那以后的很多年,他的书案上都摆着左右两叠折子。
从那一天起,景琰再没做过同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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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如今又梦见自己不让林殊走了。
这一次,景琰不敢再抬头去看挚友的眼睛。
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只手很暖和,带着真实的触感,简直不像是身在梦中。
他想试着让自己醒来,却不知该怎么做。
“景琰……!”
耳边传来林殊一声焦急的呼唤,眼前幻景伴随着熟悉的声音顷刻就模糊消散了。
睁开眼的瞬间景琰看见躺在身边与自己面对面的林殊,眼睛里满是担忧。
初夏夜微凉,两人同盖着一床蚕丝薄被。
被子下面,景琰苍白瘦削的左手紧紧攥着林殊的右手。
两只手都出了好些汗。
“你做噩梦了。”林殊边说边抬起自己空闲的左手替景琰擦去额头的薄汗。
景琰便放开了他,“弄醒你了?”
“我原本也没睡,”林殊故作轻快地说,“你梦见什么了,能不能给我讲讲?”
见景琰打算沉默,便添了一句,“刚才你说梦话,我可都听见了。”
“!”景琰一惊,刚想问自己说的什么,却被林殊看出了他的着急,很快就听到答案,“你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林殊突然低声问,“你是不是还在担心北境之事?”
景琰愣住了。
林殊来琅琊阁已住了一个多月,每天除去和蔺晨拌嘴与飞流过过招外,剩下的时间都陪着景琰说话,安静的时候两人就坐在廊下饮茶赏花。
今日清晨,一只雪白的鸽子飞上琅琊山,带来了北境的消息。
蔺晨见两人一同在看那纸信笺,忍不住上前去打听,被告知在大渝和大梁的边界上近来出现了一伙极其凶悍的流寇,时不时就深入北境烧杀劫掠一番,衮州与合州的百姓都深受其害。
“我道是什么大乱呢,不过一群山贼盗匪嘛,如今大战初歇民生凋敝,总有些宵小之徒忍不住出来趁火打劫。”蔺晨说着瞟了一眼林殊,声音提高几分,“不会为这么点事,就叫你回去吧?”
林殊刚想答话,景琰却皱着眉先接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群盗匪里有不少江湖中人,个个身手不凡能以一当百,普通士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更糟的是,这伙人之中还有数十个东瀛武士。”
其实蔺晨也刚从琅琊阁的探子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这几十个东瀛武士大多是在本国犯了事偷渡到此的亡命之徒,武功路数又与梁人全然不同,因此更加难以对付。此时军中只有林殊当年去北境前新任命带去的副将坐镇,这名年轻将领数度用兵不得法,不得已才传信来请教对策。
”东瀛武士竟与咱们大梁盗匪搅到一块儿,”蔺晨合上扇子哼了一声,“这样的‘合作’也算难得一见。“
“所以我正打算给他们制造点内乱呢。”林殊一面抢过他的折扇用来逗鸽子玩,一面得意地讲,“法子我早想好了,一会儿就写下来传过去。且先让他们在窝里斗着,去北境接替我的聂锋大哥也就快赶到军中了,到时再彻底剿灭这帮匪徒。”
“如此甚好。”蔺晨拖长了语调,朝仍在皱眉的景琰努努嘴,”所以你就别操心了。病人嘛,就该好好养病。”
可接下来一整天,景琰都神色郁郁。
林殊看在眼里,见他什么都不说,自己也不知怎么劝。
现下看他像是做了噩梦的样子,猜是还在为着北境流寇之事担忧,便问出了口。
景琰愣住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一会儿才沉声道,“这些流寇不仅个个身怀武功,且行踪不定狡兔三窟,想斩草除根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林殊便笑着安慰他,”不会出乱子的,聂大哥的本事你还不信么?”
“……我不是担心北境的情况。”
“?”林殊想不出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要烦恼的事。
“小殊,”景琰把自己换成仰面躺着的姿势,避开了他的视线,“你一向以奇用兵,从前一遇到能与这等狡猾对手作战的机会,你总是第一个嚷着要去的。”
又说,“我记得你讲过,这些年在江湖上学了不少奇谲的武功路数,也想和他国的高手们较一番高下。”
说着话的时候,景琰从半开的窗子望见遥悬在墨色夜空中的半轮明月。
他又想起方才的梦。
战马上的赤焰少帅银甲长枪,神采飞扬,周身都是那么耀眼的光芒。
前方有能让他恣意驰骋的战场。
若无一身伤病,景琰也想与他并肩同去。
可如今却是自己牵绊住了小殊的脚步。
“景琰,世间的愿望有千万种。”林殊支起半个身子来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想建功立业’的愿望,并不比‘想要守护心爱之人’的愿望更加伟大。”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回金陵去帮蒙大哥练兵。他老跟我抱怨去年募的新兵不成气候,我瞧着分明是他自己练兵不得方,嘿…咱们回去就气一气他罢。”
“…………好。”景琰想象着蒙挚吹胡子瞪眼不甘心的模样,终于笑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几句,期间林殊不安分地在景琰脸颊和额头上亲了好几下,又用鼻子尖蹭过来蹭过去的,景琰觉得痒,说了句”别闹”就转身背冲着他,怎么劝也不肯动了。
无计可施的金陵一霸也只能悻悻瞪着自己爱人的后脑勺。
转而又自得其乐地玩起了景琰的头发。
景琰有些困了,也任他摆弄。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林殊忽然凑到景琰耳边,轻声问,“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问这话时并不期待能得到答案。
景琰有过太多痛苦的梦了,他不愿说,林殊便不去问。
等待时间让伤口慢慢愈合,结痂,掉落,然后露出新的皮肉来。
到那时他便只会做幸福的梦了罢。
只是今夜的梦显然与自己有关,林殊实在心里痒痒地好奇,便不抱什么期望地又问了一遍。
却听到半睡半醒的人含含糊糊地回答。 “梦见我拉着你的手,叫你别走……”
最后几个字越来越轻,尔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
林殊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贴过去,伸出右臂很小心地从背后环抱住熟睡的人,右手指尖正好落在了景琰摊开的左手掌心。
睡梦中的人动了动,没有醒来,却很自然地攥住了无比熟悉暖和的手指。
夜色中,林家小殊眨眨眼,咧开嘴笑了。
——完——
景琰的两个梦原因不太一样,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表达清楚(搓手
特别喜欢太太在文中对于帝王心境的解读,看完后很理解为什么景琰能当一个好皇帝,却不会快乐。关于上一世的片段也是在这样的启发下脑补出来的。
发觉一世真这部作品好适合阅读理解和材料作文呐w
读一世真的过程中得到过太多感动和欢乐,以自己对它的理解写下了这篇同人,脑洞不一定开的准确,只希望也能回报给太太一份听故事的小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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